小段子。
原来流君是弟弟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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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北冥流君，是个鲲帝，上有一个王姐，并四个王兄。
皇渊王兄比我大一点，是与我一母同胞的手足，虽然我们生得一点都不像。
事实上，皇渊王兄他，是个鱼头。
我坐在玄玉府的桌边，对着满桌菜品，皇渊王兄热情地给我夹甜食：“这是雨相从外境带来的金砖裹，风味很好，流君你也多吃一点。”
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甜食，但我毕竟不能拂皇渊王兄的意。我接过去吃了，王兄很高兴，满面鱼鳞在日光下闪闪发亮。
皇渊王兄待我一直很好。我至今记得，在我很小的时候，王兄总爱抱着我，逗着我玩。不过我稍微大一点，就不爱像小孩子那样为人逗弄了，王兄有点失望，想了想，又振奋起来，说：“流君已经长大了，这是好事。”
而我看着王兄专心吃着膳食的样子，心里想，王兄虽然生得比我早，却好像一直都长不太大一样。
因为与生俱来的缺陷，皇渊王兄与父王亲情淡薄，与其他王兄的关系也称不上太近。但他总是说，“有你，有稣浥，还有铅，我就一点都不寂寞。”
铅老服侍皇渊王兄多年，与他感情很深。至于那位“稣浥”，则是皇渊王兄近来认识的波臣。
“铅，稣浥在哪？”皇渊王兄问，铅老安慰他说，“小王爷，老臣已经派人去接了，一会就到。”
皇渊王兄高兴起来，忙不迭地说：“我昨天拿到了一本很有趣的书，想要和稣浥一起看。”
王兄已半大不小，但在他身上，还保留着许多少儿式的习惯，譬如一旦得到了珍赏的东西，就忍不住想同最亲爱的人分享。
与我是这样，与“稣浥”也是这样。
我经常听王兄讲起这位“稣浥”，有时他满眼洋溢着甜蜜，说，“稣浥给我带了外面的礼物，”有时又沮丧着脸讲，“稣浥怎么都不肯吃我送的甜点。”说起这位朋友的时候，王兄的话总像怎么都倒不完，好似恨不得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都搬演出来一样。
言谈之际，八纮稣浥已然来了。他是个瘦瘦小小的少年，容貌清癯，话不多，神态里透着一股柔顺。虽然他是个波臣，出身甚低，但皇渊王兄如此喜爱他，我也乐见其成。
王兄请他一起同享盛馔，但他一如既往地拒绝。别看他讲话和顺，真固执起来，王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“这是我的王弟流君。”王兄跟他介绍。
八纮稣浥点点头，坐在旁边，也不动筷，偶尔皇渊王兄说些趣事，他就笑着应两句。
但我吃着渐觉得有些奇怪，因为我发现八纮稣浥时不时会看我一眼。
我被看得有点发憷，很不适应。按理说，我与这位稣浥先前并无交集，今后估计也少有，真不懂这张脸孔缘何如此引他兴趣。
“流君殿下，”他突然唤了我一声，轻声说，“你与无痕殿下同是王上子嗣，面貌却全不相同。”
“你也见过无痕王兄？”我问，八纮稣浥呆了呆，手无来由地瑟缩了下。
皇渊王兄连忙说：“流君与无痕王兄不是一母所生，不像也正常，但流君和我就不同。”
他的语气很怀念：“当初知道母妃要给我添个弟妹，我真是高兴，想着一定要尽好兄长的责任的，没想到流君个性这么像大人，到最后，倒像是我被照顾。”
八纮稣浥忍不住笑了声，神态也自如了一点，王兄叹气，旋即又展颜道：“不过什么事都不用管，落得一身清闲，这样也很不错。”
他对着我说：“流君，再过几年，我们就要出王城立府，到时候我一定要请父王将我们封得近一些。”
“还有稣浥，”他热切地补充，声音里带着欣悦的向往，“等你父亲完成无痕王兄交代的任务，你就住到我府上来，好不好？如此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了，你不希望这样吗？”
八纮稣浥眨了眨眼睛——这样的动作掩盖了他目光一瞬间的微闪，王兄对此无知无觉，而我却看到了。
我于是说：“之后的事，便之后再说吧。”
皇渊王兄实在是个让人操心的兄长。他不但偏爱着一个波臣，而且偏爱得这样豁露，这样荡而不反。世上有的人能将自己的喜爱拆成很多份，每一份都不痛不痒，而皇渊王兄显然不是。他的喜爱倾注得太集中，每给出一份，都像给出自己的半条命。
我将话题岔开来，而在之后的言谈中，八纮稣浥依然时不时地看我。这种感觉实在太别扭，用餐过后，我便偷偷地去问八纮稣浥。
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偷瞥如此明显，早就被我发现，听到问题时，他怔了一下，还有些腼腆，好一会才慢慢地说：“其实……我只是在猜测皇渊殿下褪鳞之后的模样。”
我没反应过来，一时真不知说些什么，而八纮稣浥小声说：“皇渊很期盼褪去鲲鳞，想让我看看他真正的长相。我想，既然殿下与皇渊是同胞兄弟，你们必然会生得十分相似吧。”
原来我只是一个供人想象的范本，我一时哭笑不得，真不知做如何表情。
八纮稣浥道：“皇渊当时说，他褪鳞之后，模样一定能吓我一跳。现在我记住殿下的长相，那时便能一眼认出皇渊了。”
察觉他的脸有些微微发红，我实在想笑，又觉得这话实在是酸到不行。说实话，我原本担忧皇渊王兄的喜爱可能成一场空付，但现在知晓这位稣浥对王兄如此有心，做弟弟的我实在欣慰至极。
见我忍笑的样子，八纮稣浥忙说：“殿下，你可千万不要对皇渊说这些。”
我点头道：“当然当然。”
我们说的时间有些长，皇渊王兄已经从屋子里折出来，抱着一函书册，朝这边道：“流君，稣浥，你们在说什么？”又朗朗地喊道，“稣浥，这是我昨天得来的书，你要和我一起看吗？”
虽是征询的话语，但王兄脸上的笑容，分明是相信着八纮稣浥的允诺，并等候着他到自己的身边来。
而八纮稣浥果真就像他期盼的那样点了头，欣欣然跑过去了。
我叫北冥流君，是个鲲帝，上有一个王姐，并四个王兄。
其中的三位王兄已然成婚，而剩下的皇渊王兄，最近也……恋爱了。
